第1040章 连下七城（下）
“没有，都在京城，最近我老觉着心惊肉跳的，心里想着可能躲不过去了，就把老婆孩子送到老丈人家，我在家里等。”那人说，至于立功，他不明白。 杨长峰沉默了一下，逼视着那人，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那人苦笑道：“都到这一步了，我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吗？逃跑不是我想选择的路，我不能让我老婆孩子吃苦受累。哦，对了，钱，我一分没敢花，都在家里放着，整天提心吊胆，还要受人威胁，你们能来，我反而轻松了。” 是没有选择，但主动立功和被动配合，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必然造成截然不同的结果。 杨长峰沉吟片刻才说：“以你的问题，如果我们再查找不出更多的，或许，你可以不用接受原本应该接受的惩罚。” 那人愕然，难不成，还能立功到让我提前退休？ “换句话说，你的岗位会调整，级别会降低，但不会让你失去自由。”杨长峰立即补充，又说明问题的严重性，“反间谍战争，这是战争，你必须做好思想准备，不勉强你。” 那人犹豫了很久，才点头说：“我也不甘心，我可以付出一切，但是，我家里……” “不会有任何问题，你要做的，只是让间谍觉着是我们后知后觉才没找到你，大领导到现在也没把你供出来，相信你应该清楚他打的什么主意。”杨长峰索性敞开了说，“我的判断是，他还没有供出来的人里头，还有能拿着你的贪污证据，甚至是告诉你你已经参与到间谍犯罪中的事情来威胁你，让你想办法把他救走，至少把消息传递出去。” 那人摇摇头，很坦然地说：“我不知道他会要求我怎么做，但是我可以配合，如果对方打电话来……” “或许会找到你的办公室。”杨长峰道，“天一亮，你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照常去上下班，直到我们通知你危险接触，这件事才能算完成，或许对你来说，接下来要面临的不会是至少十年没有自由的生活，而是一个职业反间谍的，没有编制的情报工作人员，我想，对方把你推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可不仅仅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傀儡吧。” 那人一咬牙，说道：“好，我听你们的，那我现在怎么做？” 杨长峰指示：“天一亮，给老婆孩子打电话让他们回家，我们会照顾一下，至少在安全上保证一下。我想，对方要威胁你去做杀头的事情，恐怕也会从你老婆孩子那边打主意，军方出马提供保护，你要做的就是跟对方周旋下去，争取这次顺藤摸瓜把整个间谍网络给挖出来，有没有信心？” 对方当然不可能说有信心，只是说：“我全力以赴。” 为了自由地活下去，他得复出很多，危险只是附加的。 离开这个人的家，路上，手下问杨长峰：“队长，如果对方反悔了，那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杨长峰没说话，他这次也是在冒险，如果对方胆小，或者生出不顾一切地出逃的打算，那真的就影响大了。 可是，如果不赌这一把，这一次对付黄道十二宫就不会那么顺利，甚至不会按照预期抓到该抓捕的人，这不是杨长峰想要的结果，他必须保证这一次能直接把黄道十二宫在京城的关系网打的差不多。 回头看看那栋家属楼，依然一片黑暗，杨长峰道：“刚才你们已经设置了基本的监控设备，对方没有反侦察的能力，接下来，就看他是真心实意跟我们，还是破罐子破摔要跳下万丈悬崖。” 他觉着，对方只要脑子没问题，就不会选择跟那些间谍跑，一条光明大道就摆在眼前，如果他还不满足，那就是他自己找死了。反间谍战争中，军方都参与进来了，对方在那个位置，自然知道军方参加的行动意味着什么，他不会把自己的家庭带进万劫不复的地步的。 这件事，杨长峰没有请示，请示也没有用，这是他这个指挥官的权力，任何人都要尊重他的判断。 回去的路上，杨长峰接到李处长的电话，相关部门已经迅速布控，对处长的家人进行了严密布控，在技术上，也有相关部门为九大队提供支持。 做到这一步，剩下的就只能看对方的表现了，谁也无法勉强他做什么事情，所有的事情，都要看对方怎么选择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场无声的战斗开始了。 一个班的战士悄然靠近一个以茶馆作为掩护的情报站，茶馆并不是单纯的茶馆，深夜还在营业，里头有不少人正在搓麻。 有四个间谍利用这个茶馆，今夜进行了一次碰头，他们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具体怎么不对劲谁也说不上来，可他们感觉压力骤然增加了不少。 原本一些并不知道他们是间谍的线人最近几天消失的消失，跟他们不再联系，明明在京城，却在电话里说他们不在京城甚至不在国内的人，给这四个人造成的心理压力十分巨大。 照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这种高压政策下他们都不用找情报了，只要和他们有过一点往来的人被抓走，或者主动检举了他们，以那些人的人数之多，恐怕情报部门不想注意到他们四个都不行了。 茶馆里，四个人心不在焉地搓麻，琢磨着怎么找关系打听一下。 和平时期的间谍，有些职业能力相当不过硬，要是在战争年代，压力这么大，别说继续开展工作，就说留在京城，那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可现在的情况下，这四个人还在京城留着，他们并不清楚他们的上线已经被掐断，更不清楚大领导竟是他们的直接上线。 这种情况下，这几个人还把大领导当成他们的关系网里的一环，坐下来打麻将没多久，就有人忍不住提出，天一亮想办法联系上大领导问一问情况。 “应该跟我们没有太大关系，这些大人物，他们可怕死的很，我们捏着他们贪污犯罪的证据，他们肯定不会等着我们被抓把他们供出来，我估计应该是经济上的政策，引起一些人的恐慌了，说不定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呢？”反对的人不认为真的就草木皆兵到动用那么大的关系的时候了。 这种情况下，一个班的武警战士冲进去，四个人就清楚他们的处境了。 他们没有别的问题，只有间谍这一个问题，武警冲进来抓他们，那肯定就是间谍行为被发现了。 他们和那个处长不一样，他们是间谍，知道一旦被抓，那就是死路一条，所以，随身带着武器的这四个人开始反抗。 他们觉着，武警是应该打着活捉他们的想法来的。 可实际上，杨长峰给部队下达的命令是，宁可击毙，也不要让他们得到一点逃跑的机会。 小小的麻将室里，五把冲锋枪近距离扫射，是个人就躲不过去，四个间谍手里有枪，可那也是要躲避搜查的小手枪，面对五把冲锋枪，他们没有任何优势，一开始战斗就被武警战士击毙了两个。 剩下两个立马把枪扔出来，他们想反抗，是想得到逃跑的机会，可绝不是送死，这里头可还有个洋人呢，抓到他，关一段时间，最后还会把他遣返，有的是活命的机会，没必要在这些带着杀气来的部队面前逞强。 “我们投降。”那两个也受伤了的间谍举起手慢慢从桌子后头站了起来。 武警战士上去就把人打晕，茶馆里打麻将的人可不少。 这些人里头，固然不会再有间谍，可谁也说不准，这些好吹牛的京城人一旦得知这是在抓间谍，出去之后他们会怎么说呢。 另一边悄然冲过来的一个班已经把茶馆的老板和服务员全部抓住了，没有多余的待遇，从背后发起的袭击，直接把人打晕，后头有人立马拖着俘虏往后跑。 微冲上的消音器并没有完全消除枪声。 “他们是商量进行暴恐行为的，大家不用怕，现在没事了，都回家去吧，记住别跟任何人说，要不然惹上麻烦，我们也来不及救每个人，是不是？”带队的排长按照提前说好的说法安抚着群众。 只要是个人，就没有愿意跟这种人沾上关系的，一看连军队都出动了，打麻将的人也没敢再说什么，至于今天的事情什么时候吹牛给别人听那就是不能猜测的事情了。 杨长峰在路上接到消息，几处行动都很顺利，就知道，接下来要进行有可能最会让敌人发现的一场战斗了，这是最后一场他亲自带队的行动，只要顺利抓到这一次的目标，几个可以贯穿整个京城反间谍战争的点就捏在我们手里了，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根据这些俘虏的口供进行抓人。 这件事，可以说直接关系到能不能把整个行动都控制在秘密范围内的关键行动，杨长峰知道事关重大，他也不能再继续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