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5章 一段历史

属于泰坦的时代确实是结束了，哪怕它们曾经被称之为苍穹与大地之子。
  这个世界的上限就在那里，泰坦一族在成年后便碰到了那个天花板，无论是力量还是智慧，都再无向前的可能。
  而其它生物，却因为天生的弱小，有着更多学习强者，并朝前进步的机会。
  即使再怎么进步都无法接近泰坦，但那却是一种上升的势头。而泰坦在达到顶峰后，留给它们的路只有下降。
  将声音留在这里的主人，曾经是多么的强大，但也仅仅是留下了一缕声音，
  还有一篇画面。
  “有趣。”
  看着其他人全都不见踪影，自己也陷入了仿若宇宙星空的黑暗之中，伊寻羽不由感到了一丝新鲜。
  这种似幻境而非幻境的术式，是直接将一部分历史的碎片在她周围的空间展开，让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在这片小小空间的视角中重演。
  严格来讲，这并不属于幻术。
  因为只要施术者想，完全可以不将伊寻羽的存在从这片空间中隔离。这样，无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火山喷发，海啸，地震……伊寻羽都会遭受到同等的环境伤害。
  反之，伊寻羽也可以对这段历史施加反向的影响。当然，这种改变仅限于术式之内的历史，对真正现实不会有任何影响。
  将人隔离出去的术式，比不将人隔离出去的术式，要难得多。
  “泰坦就是会玩，传达一个画面都能用这么高级的手段。”
  眼中蓝光闪过，确定自己依旧站在原地，而其他人也依旧在周围没有移动后。伊寻羽也没有急于出去，而是在术式的准备阶段，开始认真的研究起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构建的。
  她对这种术式颇感兴趣。
  在这里无法前后左右进行移动，但却并不限制做出各种动作。
  伊寻羽的研究并没有受到阻碍，泰坦也没有在上面进行什么加密工作……但一时却无法真正的模仿出来。
  终于，术式缓冲完毕，周围的一切又开始了运转。
  自己所在的视角似乎在不断推进，周围虽然漆黑，却有一种向前移动的感觉。
  点点星光在前方开始闪烁，跨过广阔的星空，伊寻羽所在的视角也渐渐接近了一颗蓝绿相间的星球。
  在这颗星球的周围，九颗颜色不一的偏小球体围绕着其缓慢旋转着。
  同时，这颗星球也在围绕着一颗巨大的红色火球公转。
  “九个月亮吗。”
  摆好小板凳，从空间装置中摸出一包饼干，伊寻羽咬了一口后小声说道。
  月亮可不是越多越好，这意味着星球的引力也更偏向于不稳定，比如海边的潮汐，说不定就会因此而变得更加未知。
  同样令人堪忧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狼对月嚎叫的时候，天上九个月亮应该朝向哪个。比如举杯邀明月，邀请的到底是那个蓝色的，还是那个红色的？
  等等，颜色。
  想到这里，伊寻羽动作一顿，目光看向其中紫色和银色的两个月亮，面色渐渐变得古怪。
  那两个月亮越看越眼熟，甚至还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不会这么巧吧？
  但伊寻羽的思索并没有持续很久，这个视角也只是对着天空的月亮和太阳一晃而过，便切换到了另一处。
  视角悬浮在星球的上空片刻，便开始了下坠，周围的风静静拂过，没有受到一点干扰。
  穿过大气层，视线下的黑点在拉近中不断放大，化作了一个个房屋与一条条的街道。
  还有人，以及其他的生命。
  视角就这样以一个水平的距离飞速拉动，仿佛想要尽快的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尖嘴短尾的龙种在拉着货车前进，浮空龙闪动着翅膀再者背上的人飞行，人们走在大街上，时不时的拿出造型奇特的炼金道具相互比较……海水中，岛屿一般的巨龟从水中浮起，身上的树木还在向下滴水。
  终于，视角移动的速度慢慢变得缓慢。
  面包店，面包师从口袋里拿出红色的晶石扔进面包炉，接着将尚未烘烤的面包放进去，手边是一条湿漉漉的毛巾搭在架子上。
  红头绳的单马尾少女身穿亚麻衣裙，左手拎着篮子，趴在栏板前眨着眼，垫脚等待着新鲜面包的出炉。
  脚边是一条尾巴上着火苗的小狗，围绕着小女孩的脚边转圈，时不时的抬头叫上两声。
  以炼金术为主的文明吗，还和这些巨大的生物相处的十分融洽的样子。
  伊寻羽尽可能的将视角所展现出的一切都收入眼中，然后快速的分析着这里所展现出来的文明体系。
  或许，她在做着和曾经视角的主人一样的事情。
  刚刚从高空向下的过程中，伊寻羽看到了城，也看到了通天的高塔，也看到这正在训练的空骑兵与军队。
  而在所有的城中，正中央的位置，都建立着同样类似于神庙的建筑，里面是由纯白石头所堆砌成的神像。神像周身仿佛蒙着雾气，不是伊寻羽无法看见，而是构建这个术式的泰坦，实力还没有达到可以看破那一层迷雾的水平。
  每一座城中都有，哪怕还修建了其他的神庙，但在规格和装扮上，无疑都是稍弱了好几个层次的程度。
  这意味着这里的信仰高度统一，所有的人都信仰着唯一的神明……那个神明，一定极为强大。
  还没等伊寻羽看到与分析更多，便感受到了周围空气的颤抖与振动，伴随着能将人烤焦一般的高温。
  视角猛然抬起，只见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黑暗，太阳的光辉被彻底笼罩。
  在漆黑的画卷上，点点红光在渐渐放大。
  一颗巨大的陨石，周围燃烧着火焰，从天上直直向下坠落。
  仿佛太阳从天空跃下，那般巨大，那般充满了压迫感。
  即使那个视角没有移动，但伊寻羽还是能从周围寂静的声音判断出……周围的人，全都吓傻了一般，长大着嘴，直愣愣的看着天空。
  正在这时，纯白色的光从众多神庙中亮起，化作光罩升上天空，连成一片的迎向那坠落的陨石。
  似乎有无数紧张的目光在盯着那纯白色的光幕，期盼着陨石就那样被拦下来……
  轰！
  巨大的响声中，陨石直接砸穿了光幕，纯白色的光只是短暂的静止后，便炸散成了星星点点。
  还没等砸中地面，空气便被冲击积压得坚硬得仿佛铁块，呼吸变得困难，身体无法移动，血管崩裂，血液喷出……脆弱的人体甚至没有等到陨石坠落，便先一步开始崩解。
  一切都发生在无声之间，在那沉重的压迫下，即使是声音都不再被允许传播。大地的景象开始扭曲，人在挣扎中艰难的开合的嘴唇，却沉默的仿佛一幕哑剧。
  轰！！！
  陨石终究砸下，红色，亦或者白色，也可能是金色或者黑色……总之，就是一道闪光在这个星球一闪而过，建筑便在高温与冲击下开始崩裂，残渣在崩解中化做虚无。
  气浪翻涌，物质的剪影在热浪中仿佛没有上色的线条，被一点点的被抹去自己的痕迹。
  纯白色的光点汇聚，微薄的白光涌现，在那一波波的气浪的冲击下不断破碎又重组，看起来说不出的艰难。
  终于，陨石的冲击平息了。
  透过天上从滚滚烟尘中钻过的微光，能看到地面松软的泥土，粘在碎石上的焦黑。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面包店，通天塔，城池神庙……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存在，繁华的街道处，看到尽头也依旧是一片漆黑的平原。
  沉默与死寂，浓浓的蒸汽在空气中弥漫，仿佛海洋的水已经被尽数蒸发。
  点点的微光汇聚，动作缓慢而不流畅，但终于是化作了一个纯白色的形体。
  视角一下子错开，在尚未看到那身影的实体后便匆匆移开。隐约中，伊寻羽只能看到一个不完整的人形，还有一条低垂的尾巴。
  一声叹息，在天地间回荡，难以言喻的哀伤从心底涌现。
  叹息之后，是点点从泥土间飘出的微光，纯白色，里面包裹着灰白的光点。
  无数纯白色的光点向天空汇聚……
  视角却在这时候又一次变换，如同不懂得最佳摄影角度的摄影师，就这样飞速的拉远。
  从那颤抖的动作中，寓意着视角的主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路倒退，视角开始返回。从大地间拔高，接着向着更高处拔伸。
  在有意避开那纯白色的身影中，大地的疮痍更加完整的在伊寻羽的眼中展现。
  或许并不疮痍，只是那发展了千年的人类文明，一下子从星球上消失了而已。
  一点痕迹都无法找到，哪怕是的一块砖，亦或者一块瓦。
  视角依旧在拔高，直到太空之中。
  原本蓝绿相间的星球，此时只剩下不到一半的面积。在高空的视角下，能看到很多大块的碎片向外洒落，向着宇宙中未知的地方。
  而那原本的九颗月亮，现在只剩下囫囵的五颗。
  其中有四颗彻底的消失不见，两颗已经不成球形，体表的碎片在引力的崩坏下不断向外剥离，或许不久就会彻底的化作宇宙的尘埃。
  还剩下三颗，虽然同样残破，却还堪堪能够维持的样子。
  正在这时，一只由纯白色光芒构成的手从那星球的碎片中伸出，一把抓~住了那两颗已经破碎的星球，然后将其拉回，捏橡皮泥一般的揉进了只剩下一半体积的星球之中。
  接着，那只手又一次伸出……
  视角切换，伊寻羽的周围，又一次陷入了黑暗，只有点点星光微弱的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