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溺水而死

“朕知道！”秦云璋重重点头，“朕知道她是！”
  他看了看床上躺着那无声无息的身体，又低头看自己怀中的人。
  为何他觉得怀里的人，似乎在一点点变重？
  她现在抱起来的感觉也太轻了，轻的还没有一个三四岁的孩童重。
  可是正在一点点的增加重量，他双臂能够明显感觉到的增加。
  “圣上把娘娘放下来休息一会儿吧？”木兰迟疑的说道，“或许是娘娘太过疲累，精神不济？”
  秦云璋皱了皱眉，是这样吗？
  怀里这种一点点变重，一点点变得沉甸甸的感觉让他心里格外的踏实，他如何舍得把她放下呢？
  “朕，就这样抱着她，等她醒过来。”秦云璋缓缓走去屏风外头的软榻旁，横抱着她，坐在软榻上。
  让她如婴儿一般躺在他宽厚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这些日子一来，一定是辛苦极了。没有人看得到她，没有人听得到她。她孤独无依，想尽办法……她太累了。”秦云璋喃喃的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玉琪玉玳瞧见父亲抱着刚刚那女子，却不见自己的阿娘从里头出来，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也闯入殿中。
  “她怎么昏过去了？阿娘呢？”玉琪问道。
  玉玳却是皱眉凝视着父亲怀里的女人，“她……就是阿娘！”语气比先前每一次都更为肯定。
  “爹爹，阿娘怎么还不醒过来？”玉玳跪坐在秦云璋的腿边，轻轻拉住陆锦棠的手。
  陆锦棠很想醒过来，她觉得周身冷得令人发抖。
  可眼皮似有千金重。
  她几乎费尽的全身的力气，才掀开眼帘。
  “棠棠！”
  好熟悉的声音？陆锦棠愣了一下。
  “棠棠，游过来！快来！”是爷爷？
  只有爷爷奶奶会这么亲昵的叫她！
  陆锦棠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下半/身都是泡在水里的。
  这水冷极了，且是浓墨一般的颜色。
  “棠棠，快过来！”河对岸的浓雾渐渐散去。
  爷爷奶奶久违的笑脸就在河边，温柔慈爱的朝她招手。
  “回来吧，棠棠……”
  就好像儿时，她在外头玩儿的久了，爷爷奶奶在叫她回家一样。
  陆锦棠心头暖热，向爷爷奶奶所在的对岸走去。
  身下的河水，越来越浅了，越来越好走了，她的速度渐渐加快。
  “奶奶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菜，快回来吃饭了！”爷爷笑眯眯的说，“吃完饭，爷爷要检查让你背的药方都背熟了没有！”
  陆锦棠眼眶一热，立即说道，“我早背的滚瓜烂熟了。”
  不对！
  她头皮猛地一麻，恍如一道电流从头顶击过全身。
  她不是在另一个世间吗？她不是正站在凤栖宫的寝殿里吗？
  她猛地停住脚步，低头看着自己身下的河水，她已经从齐腰深的水中，走到了快边上，水只淹没过她的小腿。
  陆锦棠回头往河对岸看去。
  那里迷雾笼罩，什么都看不见。
  “快上岸来呀！”爷爷笑着要伸手拉她。
  陆锦棠猛然摇头，“不对，我不应该到这里来！”
  她调头往回跑去。
  河水却突然变得湍急，几乎要把她冲倒，她在湍急的河水里行进不快，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吃力。
  “快回来！”爷爷的声音变得急躁。
  那不是爷爷！
  爷爷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急躁！爷爷是那种，天塌下来他都会先整理好自己针盒药箱的人。
  “阿娘？”在河边的迷雾当中，隐隐约约的传来玉玳的声音。
  陆锦棠心头一紧，不由加快了步伐。
  可是与刚刚相反，这边的河水越走越深，从齐腰的地方，已经到她的脖子里，再往岸边去，只怕要将她整个淹没了。
  当水淹到她的下巴时，那种紧迫的，让人窒息的感觉，溢满她的心。
  “玉玳，玉琪！云璋！”陆锦棠大声疾呼。
  可水流愈急，河水愈深。
  哗的一股急流，把她冲倒。
  她拼命的向河边游去，她会游泳的，怎么可能被淹死呢？她一定能游过去！
  可这里的河水，像是没有浮力一般，她的身体一直一直往下沉。
  她已经呛了水，鼻腔里，胸腔里，疼的要炸开了。
  她一张嘴，就会有冰冷的河水灌进来。
  她游不动了，她没有力气了，她要沉下去了。
  陆锦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努力的扒着水，却没有办法让自己浮在水面上。
  她透不过气来了，溺水的感觉是如此的可怕。
  她一个死过两次的人，对这种濒死的恐惧还是无法胜过。
  她害怕，害怕自己真的会淹死在这河水里。
  “阿娘！”玉玳呼唤的声音徒然变大。
  陆锦棠被淹没在水底下，却也听见了。
  她不能放弃，她做了这么多的努力，不就是为了和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喜乐的生活在一起吗？
  她挥动手臂，继续向岸边游去。
  可水里像是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使劲儿攥住她的脚腕，把她拖在水里，往水底拖去。
  她用力的蹬腿，却无法挣脱……
  求生的意识都薄弱了，陆锦棠觉得自己这次可能是真的要死了。
  忽有扑棱棱的拍翅膀声，在她头顶响过。
  陆锦棠已经闭上了眼睛，她无法呼吸了，却有只鸟，忽的钻入水中，猛的咬住她的头发，尖尖的爪子抓住她的皮肉，猛地将她抓出了水面。
  那鸟离弦的箭一般，躲开水里抓向它的大手，飞快的落在岸边，被它抓起的陆锦棠也被她放在河岸边上。
  它金色的鸟喙，猛啄了陆锦棠的额头。
  尖锐的刺痛感，让陆锦棠骤然惊醒过来。
  “嘶——”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地掀开眼皮。
  就像是溺水的人，胸腔和大脑都到了一种极度缺氧的状态。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眼前的眩晕也随着有空气进入肺，进入血液而渐渐舒缓了。
  她眼前渐渐有了焦距。
  “阿娘！你醒了！”玉玳的声音就在耳畔，清晰，清脆，满是童真稚气。